薛戈很少在意别人的想法,若是熟悉他的,或者他熟悉的人经常给他讲大道理,那他除了嗤之以鼻之外便再无其他反驳。毕竟若是两人聊天,一方尴尬,另外一方其实也会尴尬,这对于薛戈来说,很难接受罢了。
可若是一个薛戈不认识还对他指着鼻子说大道理,那就不要怪薛戈说一些脏话废话来反驳了。
一个人听了糟心,另外一个人说了也不好受。
他开始想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被人记住,他自己做的事情有没有被人看见,他自己刚刚说的“无心之语”是不是真的无心之语。
站在一座孤峰上,脸上充满了憔悴的剑三眼神复杂,他先是看了一眼山下的青山以及那远方人群中的一位女子。
手中环绕长剑的一缕幽幽剑气沛然出尘,似想脱离剑身继而冲上苍穹顶,与那所谓的人鬼神仙们一较高下。
“我这一缕剑气就是你们两人心中的剑道关隘。你们一个向剑而生,一个为剑而生,只要你们两人其中的一人可以成功接下我这一缕手中剑气,那便可以获得我这一缕剑意八重天的剑意!”
说完,他随手一抛手中这一缕足够让所有修炼剑道之人为之疯狂的剑意!
山脚下,抬头仰望着那人的青山握紧了手中长剑,他眼神冰冷心中愤恨不已。
剑意八重天,只差一步便可以达到九重天极致的男人,毫不夸张的说天下无敌也不为过。
寒北宗的花之一脉老妪看着那道飞来的剑气,脸上充满了喜出望外的狂喜,她从来没有想过惊喜居然来的如此之快,明明先前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可如今却有一番颇大的机缘就这么直挺挺的摆在了她们的眼前,这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老妪迅速回过头,她看着自己这一脉的天之骄子,眼神带着期盼:“绫罗,不要犹豫,这种独属于我们的机缘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见花绫罗有些犹豫,老妪尽量温声,但语气当中的急躁已经不加掩饰:“绫罗,你停滞先天巅峰境界早已经有了十年之久,如果不尽快跻身明台境界的话,那你极有可能在四十岁之前就再无望于玄仙境界了,再说了,如果你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那你就可以在跻身明台境界的那一刻立马跨入剑意一重天,到时候你在大道显化获得那位前辈的传承与那一缕剑意,到时候你不仅仅是直接跻身明台境界,你的剑意重天还有机会一次性直接突破一重天直达二重天啊,绫罗,你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花绫罗咬着下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她望向那处悬浮在空中飘荡不定的一缕剑意,心中哀叹一声……
她何尝不知道自家长老说的这些话的道理,但是她就是不敢与不能接受这一缕剑意与剑意之间的消磨啊!
老妪不是走的剑道修炼,所以根本不知晓剑道的这一条路究竟应该怎么走,怎样走。
“剑为双刃”这一句话便是每一代获得了剑道传承的人心中的一句准则。
剑是利器,也是凶器,若是一个掌握不好,那便会害人害己。
在那些不是剑修的修炼者眼中,似乎前辈传下剑道传承是一件颇天好事。
可对于剑修而言却是恰恰相反!
每一次剑道传承,都是兵不血刃的杀戮传承!
所谓剑道传承,是让高境界剑修对低境界剑修释放出一缕独属于自己的剑道真意,然后让这位低境界剑修与之对峙。
可能很多人不明白这有什么危险的,不就是让自己的剑意与前辈的剑意相互比拼消磨吗?
一缕无根浮萍的剑意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无知从来就不是一件坏事情,可无知且胆大妄为便是一件无法换回的坏事情。
就比如眼前的这位老妪就是如此,以自己对剑道的了解,以为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就真的伸手可取一样。
一旦有意志不坚定的人被老妪先前那一番话是动,冒冒失失的接受了那一缕剑意的传承的话,那除了死的不明不白之外便再没有第二种下场了。
想到了这里,花绫罗的眼睛里面出现了茫然。
赢了好说,不仅可以跻身明台境界,还可以立马获得每一个剑修都梦寐以求的剑意重天,大道显化,战力最起码可以凭空增加八成甚至九成。
可一旦输了,那就是深陷万劫不复当中,一身修为境界会在那一缕剑意的消磨之下烟消云散。
至于自身剑意,那更是会在今后的时间里面不断的反噬自身身体。
甚至自身早早在后天境界打下的根基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自身剑意的反噬之下变得千疮百孔。
直到最后彻底死在自己的剑意下。
所以剑修修行如“杀己!”不是没有道理的。
若是事情如此简单就好了,可若是面前的剑气与她自身的剑气境界不对等的话,那她花绮罗恐怕今天就要彻底陨落在此地了。
这一刻的花绫罗咬着牙第一次感觉是如此无助,机缘与危险全部摆在了眼前,她一时之间竟呆呆的站在原地,先前想与青闪出剑的勇气全无!
老妪看着这一位自己最看好的弟子如此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实在是不知道眼前的这花绫罗心里面到底想的是什么,明明如此好选择的机缘难道还要再三考虑吗?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老妪喟然长叹。
老妪也是了解过剑道传承的所谓试炼二字一二的,不就是与释放剑意之人的一缕剑意对拼一二吗?如此简单的事情难道还需要犹犹豫豫的想半天?
一缕无根浮萍的剑意有何须惧怕的?消磨斩了便是!
不管那些人心起起伏伏该如何选择,释放了一缕剑意的剑三始终脸色苍白的看着天空。
见始终没有雨滴落下之后,剑三笑了笑,然后看向了那个坐在蒲团上面冷眼看着他的年轻人,他笑着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的问道。
“还记得我吗?”
薛戈神色不变,只是脑海里面出现了一位幼年时才出现的叔父。
在薛戈八岁到九岁那年,薛戈的父亲薛战从西疆边疆赶回来过年,那时的薛戈是很乖巧与懂事,毕竟一位书香门第出生的小姐与一位驰骋沙场的大将军生下来的孩子不仅仅受到的是最高规格的教育,获得的资源更是同龄人根本想都不敢想的恐怖,如此教育下来的孩子虽然不至于飞扬跋扈或者说痴迷酒醉金迷,但一点点的骄傲与跋扈还是有的。
当然,这种骄傲与跋扈在自家家人面前肯定是不可能展现出来的。
那时的薛戈是与好孩子三个字挂上勾的!
可就是如此一个好孩子却在有一次无视了自家父亲的警告,从前院飞奔入了后院,在一处水缸下面翻出来了一把足足有他一人之高的长剑握在手中,而且当时的薛戈握着的还不是剑柄,而是那看似早已经锈迹斑斑实则依然锋利无双的剑刃之上!
只是轻轻拂过剑身一寸,一丝显眼到了扎眼的血迹便瞬间布满了剑身。
最后,薛戈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恍恍惚惚当中被自己的娘抱在怀中。自己的娘一个劲的骂着自己的爹。最后自己的爹将那把长剑丢入了自家锻造炉的火炉当中,脸色很是难看。
当时的薛戈在恍恍惚惚当中似乎看见了一条足足有丈余长短的长虫晃晃悠悠的爬出了熔炉,然后吐着鲜红的性子看向薛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