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午时分,张忌颇觉神清气爽,准备在山间小路上寻找石山派行踪,一场大雨将山路弄得满是泥泞。
果不其然,小路上有不少马蹄印,张忌也不追赶,雨后山林,是人修身养性的最佳场所,他见林间有处空地,就在此练起了《明夷经所载心法。
这边虚怀谷和木衍芙睡得不省人事,他虽内功修为当世少有敌手,但天生是个睡觉的好材料。二人睡得正香,木衍芙支撑不住,倒在了虚怀谷怀里,少男少女,山林间,却似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渐渐阴沉了下来,周边大风四起,虚怀谷睁眼,只见天化作七色,每一色中都照出刺眼的光,只照得花草凋零,树木倒地,地下涌起一股泉水,直冲云霄,他本想叫起木衍芙一起逃跑,不料她早已不省人事,电光火石间,只见一骑青牛老者经过,神情自若。
虚怀谷道:“前辈,值此天灾,何不快快逃离?”那老者道:“非也非也,灾于心,非于天也。”虚怀谷只道他神神叨叨,莫不是已经吓傻。
那老者又道:“年轻人,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虚怀谷大惊,这老者怎地将《明夷经内功心法念出。道:“前辈究竟是何来历,这天灾莫不是前辈所为?”那老者抿一把胡须笑道:“是我为之,但需你解之,年轻人,日后行事定要谨慎三分,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说罢,天突然放晴,万物恢复原貌,虚怀谷喊道:“前辈,前辈,你去哪里?”那老者并不作声,向西行去。
啪啪两巴掌,“哎呦,你的脸是铁做的吗?”适才虚怀谷做梦,木衍芙忍可忍,起身打了他两巴掌,他体内的北冥真气立时护体,只震得木衍芙手通红。
虚怀谷道:“我刚做了个梦,是有大喊吗?”他看见木衍芙手通红,立时心疼起来,赶忙拉过来轻轻地吹着,木衍芙初时只道这扫把星扰了本姑娘的觉,但见他此刻为自己吹手,就没了声,默默不语,任凭虚怀谷揉,吹,解她双手之痛。
她看着这个少年,虽嘴上喊着讨厌,臭小子,但心里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这个人。只见他眉宇间带着洒脱,即便绷着脸,也依旧像是在笑,五官的轮廓极为分明。想得多了,突然手一收,道:“谁要你揉,快走开。”
虚怀谷摸不着她的头脑,苦笑道:“大小姐,你也忒娇嗔了些,但是你越这样,我就越是快乐,哈哈哈。”木衍芙瞪着他,一掌拍了过来,虚怀谷后发制人,将她右手抓住,木衍芙道:“小王八蛋敢轻浮于我。”虚怀谷大为诧异,道:“老天爷啊,你看看这个姑娘在说什么,想她也是饱读圣贤书,知书达理的女子,怎么这般刁蛮?”
说罢便跑出山洞,木衍芙虽气急败坏,,但还是被这几句话弄得哭笑不得。
烈日暴晒了一个时辰,这条小路也好走了许多。张忌刚回到洞口,便看到虚怀谷四处逃窜躲开木衍芙的追赶,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脸姨母笑,看着这两个少年,想到自己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心中多了几分感慨,他二人打闹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和赵敏。
虚怀谷道:“大哥,那沙弥寨我曾去过,寨中之人多为残暴,经常强抢民女,不论富贵贫穷,只要落得寨中,留个全尸都难。”张忌道:“如此恶寨,定要除之。”
沙弥寨离风举县有百里余,寨中武林高手颇多,常年打劫远到商客,抢夺珠宝,但是不愿得罪官府,因惧怕官府使用炮火,便是上百座寨子,也被夷为平地。若不是那嗜珍帮和玉海教人数众多,又得官府保护,风举县只怕也早早没了。
这处地带虚怀谷不能再熟,几年前应沙弥寨寨主展礼之邀,到此参加宝石会,名为宝石会,倒不如说是强盗论功行赏。虚怀谷年少知还收了一块宝石,倘若早些知道展礼的为人,定不会收。
这三人施展轻功向沙弥寨奔去,木衍芙内力消耗大,虚怀谷便跟在她身后,输送真气,初时这股北冥真气入体,叫木衍芙浑身难受,但行进间对内力消耗甚大,依靠移动速度将每股入体的北冥真气化作了自己的内力,流经全身筋脉。
她只觉身体愈来愈轻盈,好似飞起,而呼吸越来越顺畅,竟不知疲惫,只道这虚怀谷果真有两下子。
张忌依明夷经轻功心法,展开轻功,他默念心法:“以轻为行,以重为根,知行合一,当使天突穴通至会阴穴,凝力于足,吸其意念使得心神顺畅。”初时,他只觉七窍往外释放内力,脸色大红,脚底生热,念道心神顺畅时,突然脚下生风,将周围野草连根吹起,眼中冒出白气,看向前方时,竟能连那花瓣上的细孔都可看到。
他心下畅快,奔向前去,虚怀谷只见他两足离地,身子飘然,仅一个眨眼,张忌已飞出十丈之外,若非轻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世间竟有此轻功。
张三丰于创立明夷经之时,将轻功心法放在了第一部分,他精通道德经,主张不必要的战斗尽可避免,斗个你死我活恐有伤和气,于是写下了这部《静道行轻功。某日日出之时在林间他看到天上飞来一群白鸽,其后竟有七只老鹰追赶,这七只鹰将林间的飞禽全部惊到了空中,张三丰观察各种飞鸟的飞行之态,有的笨重,有的轻盈,有的横飞,有的倒飘,世间百鸟齐飞,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所想之处,若将各种飞行之术融到一起,或许又是一番新的天地,当下他运起内力,模仿百鸟的飞行姿态与走向,在他体内的经脉穴位中游走,待他练完一遍之后,日暮已然到来,他当下运起这新创轻功,竟足不触地,脚下放出内力,自己便飞起有五丈高,只觉周身毛孔,不释放着穷尽的真气,他知行合一,控制了身子走向飞回了武当派。
张忌初学此功,已有小成,感慨太师父终究为天人也。
三人走了一个时辰有余,便看到多处阔气房屋,虚怀谷道:“大哥,眼下就是沙弥寨。”张忌刚到此处,便觉有些相似,之所以称为沙弥寨,也许和这先天环境有关,他只道,此处并非常人可久居之处,这沙弥寨中果真有强人。
沙弥寨前的这段路,多有马蹄印,张忌仔细瞧瞧,定是石山派几人留下的。
寨门口并人把手,寨外一片荒凉,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沙尘漫天,从未停歇。虚怀谷道:“大哥,我等不必在此等候,这沙弥寨待客之道,我们直接进寨中大厅便好。”
木衍芙见此处甚是荒僻,有些担心,但想到虚怀谷武功高强,也径直走了进去。
这大厅中空一人,桌椅颜色当真应景,全部同飞沙色一样,木衍芙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炽热季节,此处却有寒气漫步,叫人冷汗袭身,张忌向虚怀谷使了个眼色,虚怀谷立刻抓住木衍芙左手,在她手掌上虚空写了四字——梁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