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久白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孩子，但一举一动之中的沉稳，让钱氏看在眼里觉得分外安心，不自觉的心生信任。
京兆尹与姜武打了个照面，不等寒暄，姜武心系女儿，直接说出了来意。
“此番请蔡大人来次是为了小女休夫一事，休书在此，还望蔡大人做个见证。”蔡鸿在来的路上听姜凯说了个大概，但这会从姜武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蔡鸿现在很心累，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偏偏他一个也得罪不起！这活没法干了！
叹了口气。接过休书打开看了一下——《休书民妇姜倾心，有夫王孝明，因其言而信，不顾妻家祖训，不孝妻家祖辈，故，姜倾心遵从祖训，顺长辈之意，?此休书休之，此后各?婚嫁，永?争执。恐后?凭，?愿?此?约为照。
“这…姜兄，自古以来还从未有女子休夫的先例啊！”蔡鸿怀念自己当地方官的时候了，在这京城里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如果不是姜凯冲去内衙找的他，他跟姜武还有点交情，他早就推脱不来了。
“蔡大人的意思是，姑爷不孝，还休不得了？”姜武有些烦躁，他现在就想赶紧接回女儿，语气不免有些冷意。
“不是我不愿帮姜兄，实在是我大顺律法，就没有休夫这一条啊！这王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你这又是何必？”身为京城治安的管理者，国公府门前闹了这么久，他早就得到了消息，不过是两方他都得罪不起，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他只觉得手里的休书是个烫手的山芋，接与不接都要得罪一个！
姜武有些恼，文官就是喜欢和稀泥！
“兄长勿急。”久白上前一步走到两人跟前，安抚的看了一眼姜武。转头对着蔡鸿行了一礼，随后说道:“蔡大人也是按律办事，但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脚步不能停，思想不能落后。我们要做到与时俱进，男子既然可以休妻，女子为何不能休夫？夫妻本为一体，妻子不孝公婆可休，丈夫不敬岳父岳母为何休不得？小女子不解，还请大人解惑。”
蔡鸿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但听她叫姜武兄长，姜武也没反驳，猜测她是姜家哪个旁支家的小姐，也没计较她打扰两人谈话。
“大顺律没有……”“请大人不要说大顺律法没有这话，律法没有的罪难道就不判了？律法没有这一条说明律法不完善，为了大顺的未来，完善落后的律法也是大人的责任，不是么？”
蔡鸿一怔，身为京官他见得多听到的也多，律法有规定不全的地方他自然知道，最后基本都是按照大概符合的法条或者上报朝廷判罚，在他眼里律法是国之根本，他从来没想过律法落后了，不禁反驳道:“你这小女，休要妄言，世上奇事千千万，又怎么可能每件事都写在律法上？”
久白不以为意的回应“怎么不可能？今日我姜家休夫，律法上没有不假，找您来判过之后再加在律法上，以后有女子再想休夫，自然就有法可依了。”
见蔡鸿愣住了久白接着说道:“现有的律法不也是一条一条加上去的？若大人做不了主，那便再往上一级申请，就算是闹到皇上跟前，王孝明也我们休定了，眼下就看大人打算了。”
一旁围观的百姓都在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虽然声音嘈杂也瞒不过久白的耳朵。
“这将军府真不识好歹，当时我可是听说这将军府家的小姐不给人家生孩子，现在还有脸来闹。”
“切，你知道什么？人家将军府当初根本就不想嫁女儿，是国公府找皇上硬求来的亲事。”
“这人才嫁来几天啊，就闹出这么大阵仗。”
“王国公府连门都不开肯定是做贼心虚。”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姜小姐如今以是王家人了，哪有让娘家人堵夫家门的啊，这种媳妇给我我可不敢要。”
“呦呦呦，你脸可真大，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人家看的上你？”
“诶，各位，我有个亲戚是给国公府跑腿的，听说王二公子出京办差之后，国公府没少磋磨她儿媳妇。”
……
“王家人听好了，我是姜氏女长辈，如今王家二公子王孝明言而信，不顾妻家祖训，不孝妻家祖辈，故，特送来休夫书一封，此后各?婚嫁，永?争执。”久白面朝着王府大门，明明看着就是平常说话的样子，但声音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就连人群最外围耳背的叫花子都听到了。
这下子人群里直接直接炸开了锅。
有些在婆家受尽委屈的妇人心里一个个大胆的想法在萌芽。待人群的吵闹声平息了一点久白转头跟蔡鸿说:“蔡大人考虑的如何，该如何判罚可有数？”
几息时间，蔡鸿的脑子像有个算盘一样打的噼啪响，不判离得罪将军府，不判的话闹到皇上那，两家都要得罪！但是判离了的话，不止得罪国公府，还要得罪皇上！虽然他心里觉得刚刚久白说律法需要完善的话在理。但……他从心。
他有两个女儿，那可是扔在心尖尖上的宝。虽然现在女儿还小，但万一女儿出嫁后女婿不孝，欺辱女儿，就没律法可管了？
头脑风暴过后，蔡鸿下了决心说道:“我大顺向来奉行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大顺律，男子可休妻，那么女子也应当可以休夫。此事我回去便着手上书。”
“但，将军啊！您两家这可是先皇赐婚啊！就算是判休夫，我也没有那个权利，不如您……先试试？”说着还隐晦的朝天指了指。
蔡鸿:对不起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如果这事成了，有了先例，百姓就会效仿，要新增律法当然还要回去探讨一下细节，层层上报，审批，才有可能成为新的法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