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个月的小猫，娇气胆弱爱偷懒，最擅长的事情只有栽盆盆奶。
这也不怪他，毕竟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妈咪和几只崽崽就碰上了村里大涝灾。
涝灾过后，庄稼大多都淹坏了，村民们连锅都揭不开，连老鼠都见不着几只，就更别说翻垃圾篓寻吃食了。
猫妈咪会早早地赶走他和哥哥姐姐们，就是因为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再不逼猫崽们独立生活，她离开之后，猫崽们也都坚持不下去。
恰巧被天雷劈中的小猫，就是一窝崽崽里最娇弱、最贪嘴、瞧上去最活不下去的那只。
因此，虽然得了天庭的庇护，他也仍然过得战战兢兢，曾经多次险些被大风刮走、被老鹰叼走、沿着溪水流走……
但小猫都浑然不觉。
小猫只会摊开肚皮呼呼睡，醒了就栽盆盆奶，吃饱喝足就滚进草堆里捉蝴蝶。
有句话叫，在你岁月静好的时候，总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上仙在一天中第数次调动乾坤镜，又第数次撞见小猫又一次毫防备地睡到那群农村小孩玩闹的草堆上时，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他从未有过凡间孩童记忆，自诞生以来，就已经是天庭中仙力颇盛的修炼者，即便年幼，也总归是独立生活，从未受过爱护，也并未在意过周边人照顾后代与灵宠时的模样。
关心小猫，是责任使然，但总有心力。
通了灵智的小猫，实在是一种太复杂的生物。
捧在手心时，怕呵护太甚，法教导小猫谨慎处事；但当真要放它历练，又忧虑诸多，怕小猫受伤太重。
上仙不可能时刻都照看小猫，而却小猫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这种缺心眼的，实在是太令人发愁。
“不然，您就让猫崽被欺负一次。”那边提议，“有些南墙，只有自己撞了才懂得回头。”
看在由仙宠热心提供的《养育灵宠指南的份上，上仙不置可否，稍微相信话里几分意思。
他这次并没有迅速将小猫从草堆里瞬移走，而是选择静观其变。
但他依然担忧小猫，因此，他从私塾出来，悄然来到小猫附近。
而后，只见周围不怀好意地窃窃私语的乡村小孩，突然甩了手，往小猫身边抛了一只烂草鞋。
小猫睡得都打呼了，烂草鞋不重，正正掷到脑袋顶上的时候，上仙呼吸猝然一窒，小猫竟然还没醒过来。
“它不会，洗了吧！”小孩惊讶。
但紧接着，又一粒石子被小孩甩到小猫脆弱的脸蛋上，小猫被砸了个正着，懵懵懂懂地睁开眼。
猫还没死，小孩们顿时兴奋得炸开一锅粥，更多石子密集地砸中小猫身上。
于是，在上仙眼皮底下，小猫眼睛都还没睁全，就疼得嘤咛起来。
石子又小又尖，扎在小猫还没长全绒毛的身上，鲜红色若隐若现。
上仙瞳孔地震。
他当即就摒弃掉仙宠和什么育灵宠书籍里的箴言劝告，立刻出面，以私塾老师的身份将那群乡村小孩震慑得落荒而逃。
四周散开后，他来到小猫身旁，伸出手指，揉了揉小猫的脑袋尖。
小猫艰难地挪了挪脑袋，圆溜溜的眼睛望过来，眸色清澈，宛若一弯溪水。
……它只是一只小猫。上仙想。
小猫幼稚、懒惰、不懂事，怎么能怪小猫呢？
它这么瘦弱，这么懵懂，能够独立喝掉一碗盆盆奶，就已经足够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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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能够挪动小猫，能够三番五次往它身边送食物，却法亲自用法术干涉小猫的身体。
要想治愈小猫，只能将小猫送到村口医师家中包扎敷药，再遵循医师的嘱托，用凡间的方式一点点调理小猫的身体。
寻常吃食，上仙自是能轻易变出，但药方中所提到的雪莲冰露之类，法术法完整还原，只能亲自来采。
于是，上仙跋山涉水，起早贪黑，终于将小猫精心治愈。
他的小猫，从瘦瘪瘪的一条，变成胖嘟嘟的一颗。
而小猫整只猫，也从被他揣在棉兜里毫良心地呼呼大睡，到黏他黏得死紧，整天都跟在他脚后蹦跶。
后来，当上仙在凡间历劫的任务完成，需要返回天庭时，他毫不犹豫地遣灵童送来契约书，诱骗小猫摁爪签契。
就这样，上仙只在凡间待了短短数十载，却在再次回到天庭时，拎上了一只天资蠢笨的平凡灵物。
大会上，在众仙愕复杂的目光中，上仙岿然不动，只细致地往案上铺好绒毯，再从衣袖里抖出那只连形都化不出来的灵宠小猫。
小猫下意识舔舔爪，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鸟都不鸟他。
而上仙虽被忽略个彻底，却丝毫没有动怒，反倒心情愉悦，眉眼弯起。
众仙窃窃私语，总感觉自己今晨起猛了。
……不如先回去睡个回笼觉，指不定是魔族又派人过来设幻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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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的童年时光，除却最开始未与上仙相遇的那段，其余时光，都是忧虑的。
在凡间被上仙照顾的半载里，虽然上仙在凡间是私塾老师，整日讲授经书，小猫被兜在上仙衣袖里，自然被灌了好多耳朵，但他脑袋实在太平滑了。
被上仙教授得浅俗易懂的知识，从左边入耳，顷刻之间，就又顺溜地滑出右耳。
但上仙从未逼迫过小猫，在他心中，就算小猫永远都只会喵呜乱叫，他也会闭着眼夸小猫聪颖可爱。
所以，直至被上仙揣上天庭之前，小猫都还没有学懂说话，跑跳都不利索，就更不必说什么化形修炼了。
小猫来到天庭后，被漂亮花草与奇珍异兽迷了眼，周围灵力旺盛了，它平滑的脑袋好像也能更快长出褶皱了，精力也就更充沛些。
用凡间话语来说就是，刚开始成长的小猫，逐渐学会了上房揭瓦。
小猫上了天庭之后，有上仙灵力傍身，宛如披上金钟罩，论谁都伤不着他。
见小猫四处乱溜达，上仙全当他在探索新知，乐得瞧他晃晃悠悠。
可上仙愿意，诸位仙人却有苦难言。
其中最痛苦的，当属当时那只不慎将雷劈到小猫身上的灵宠。
灵宠与他主人住着的院子里，种了好几颗用来许愿的草莓树。
草莓树等级低劣，许愿功能马马虎虎，味道倒是上乘，汁水丰沛，滋味甜蜜，勾得馋嘴小猫都走不动道。
小猫每每溜达到院子里，都会一蹦三尺高，张牙舞爪地捞草莓吃。
在上仙怀里宛若截瘫的小猫，进到院子里后，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将五颗草莓树的草莓都捞尽了，再大摇大摆地叼着满袋子吃剩的草莓打道回家。
灵宠躲在屋内瑟瑟发抖，等自家主人回来，哭唧唧地扑到主人怀里求安慰：“我、我今天要吃的草莓，坏猫崽半点都没留给我……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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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知道他的灵宠正心虚呢，怕小猫认出他来，所以才不敢当真出去跟小猫对峙。
他知道自家理亏，心下奈，却爱莫能助。
好在，那五棵馋哭猫崽和灵宠的草莓树，结出新果的频率是每日一次。
可饶是这样，在灵宠第十次睡醒，撞见窗外那只大摇大摆过来抢草莓吃的坏猫崽后，他还是非常非常难过。
呜呜，怎么会这样啊，猫崽怎么每次都比他早起？难道猫崽把这里当朝食堂了吗？
他泪流满面，冲出房门，来到猫崽面前。
小猫蓦地撞到一只雪白雪白的红眼睛兔子，好奇地停下了动作。
他可是第一次看见兔子呢，像云朵，软绵绵，好可爱噢。
灵宠被小猫这么专心致志地盯着，一时也忘了哭了，和小猫大眼瞪大眼。
只听小猫“喵呜”一声，几秒过后，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就又颇不熟练地换上通用语言：“你，长得，好可爱。”
灵宠愣在原地。
他盯着这只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弱可欺”气息的辜小猫，心想，他怎么会跟一只小猫咪置气呢，小猫咪明明这么善良，都不追究他劈雷的，就是吃几颗草莓，还夸他可爱。
灵宠平常伶俐善辩，这回脑袋却卡壳了，绞尽脑汁地憋出一句夸赞的话：“你、你也是，你脸蛋，黑黑的，腿，短短的，也很可爱……”
呜呜，他嘴巴好笨，还说人家脸黑腿短，天使小猫不会不开心吧……
但还没等灵宠自我反思完，小猫歪着脑袋，又一顿一顿地说：“红烧，清蒸，手撕，兔头，好吃。”
灵宠呆滞，片刻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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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灵宠抹着眼泪，在他主人的帮助下，与不擅长说话，脑袋却勉强能转的小猫，签订了一份草莓树契约。
契约规定，左边两棵归灵宠，右边三棵归猫崽，互相不能逾越界限，两位主人会设下结界帮忙监督。
原本中间那棵是要轮流占有，不过小猫不懂“轮流”是什么意思，灵宠和他解释不通，最后说到崩溃大哭都没辙后，只好含泪让多一棵草莓树，用口腹之欲换心中宁静。
在契约下方签名的角落里，灵宠率先签下歪歪斜斜的名字。
小猫瞅着，叽叽咕咕一顿，还是读不出来。
灵宠急了，指着自己的名字，哭着嚷嚷：“我叫林隐！你要记住我的名字！等你以后变成很厉害的灵宠之后，我会要你还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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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签订契约，首先需要小猫也拥有一个名字。
将小猫和签了半张纸的契约一并拎回家的上仙，耐心地与小猫解释“名字”的含义。
小猫起初不懂：“我叫，小猫啊。”
“那只是昵称。”
小猫这么久都没化形，上仙身边也只有它一只小猫，他叫小猫叫顺口久了，根本没想到要给小猫起个正经名字。
至于主宠契约，当时小猫还没正式成为灵宠，只需摁猫爪印就好。
小猫听了，问他：“那我，不叫小猫吗。”
上仙点头。
小猫突然急了，直蹦起来，尖利的爪牙刺进上仙洁白瑕的衣袖，往上面扎了几个刺挠挠的窟窿：“你，不要我了吗。”
上仙跟不上小猫的脑回路：“？”
“小猫，是你的灵宠。”小猫焦急道，“如果我不是小猫，那，我就不是你的灵宠。”
上仙忍俊不禁：“不叫小猫，不代表不是小猫。”
上仙将小猫裹进衣袖带回怀里，又说了好一通，小猫才恍然大悟：“噢。那你，叫什么呢？”
“我跟你说过，我叫顾琢。”
“顾琢。”小猫叫了一声，摊开自己肉肉的肉垫，认真解释，“但是，我不会写。”
“你还未化形，捉不了笔。”顾琢拾起摆在砚台上的毛笔，笔尖落到契约上，随手签下代笔家长的名字，“在你化形之后，我会亲自教导你读书认字。”
小猫不喜欢学习：“能不能，只写名字，不读书啊。”
“笨蛋小猫。”顾琢轻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想取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小猫歪着煤球脑袋，“你，是我的家长，你不知道吗。”
破晓时分，霞光弥漫。
小猫稍微走了点神，跳到桌上去瞧窗台外绚烂的彩霞，反射性打了个哈欠：“小猫，要睡觉了。”
吃完草莓之后，小猫要睡回笼觉的。
顾琢盯着小猫后脑勺，心下已然有了答案，他温声道：“你叫容晓。”
“容，晓。”
容晓慢吞吞地重复完，再嘱托顾琢帮他把契约送回去，然后在主人大腿上寻了个舒适位置，将自己团成一圈，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顾琢哭笑不得，正要起身，就听见怀里的容晓含糊开口：“谢谢，你，顾琢。”
·
拥有名字后的容晓，又度过了好长一段招猫逗狗的童年时光。
清晨准点到林隐那薅草莓树，吃完就回去睡回笼觉，然后黏着顾琢玩一阵，再溜出去玩一阵，再黏着顾琢玩一阵，如是循环，间接用膳，等到夜半烛明，就自觉地摊回床上睡觉。
在此期间，灵宠林隐与他交往甚密。
林隐嘴上委屈嫌弃，心底却也觉着这个呆脑袋小猫有点可爱，小猫来逛得久了，他屡次碰见，说多几句话后，自然而然也就不计前嫌了，但拌嘴打闹也是家常便饭。
容晓这只小猫，表面上看起来呆头呆脑，但性子却格外执拗，满脑袋歪理，叫人根本吃不了亏。
最开始，林隐还能享受一点成熟灵宠口条顺溜的好处，但等容晓光速进化出语言中枢后，林隐的气势就不出所料地全线崩塌了。
不过，两人在不需要拌嘴的时候，仍然是愿意手拉手结伴去翻遍天庭珍稀灵物的最佳“同伙”关系。
可即便容晓这只小猫整天跟林隐那些已经化形的灵宠“厮混”在一起，他对化形修炼也依然提不起什么兴趣。
作为一只脑袋还没长全的小猫咪，容晓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吃草莓树、跟林隐做坏事、到百花丛里捉灵蝶，就是黏在主人身边睡大觉了。
而这些，都是不需要化形就可以做到的。
林隐使劲诱惑他：“可是，化了形之后，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御剑飞行，去闯更广阔的世界了呀！”
容晓摇摇脑袋，才不要呢，他已经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啦。
并且，随着年龄逐渐增长，黏在主人身边这件事情，逐渐挤开其他乱七八糟的琐事，占据了小猫脑袋的大半位置。
渐渐的，就连顾琢要与天庭其他上仙商讨事宜，要单独进秘境的时候，容晓都撒娇打滚地要跟着去，他在顾琢腿上黏成一块猫饼：“不要，不要走。”
“一个时辰罢了，小猫乖。”顾琢停在秘境口，面色奈，好说歹说地哄了小猫好一会，最后还是给小猫下了屏蔽罩，拎着盛小猫的透明泡泡进去开会。
众仙见他姗姗来迟，正要立刻开始讨论，就听顾琢悠悠道：“这是容晓，我的灵宠。没办法，他太黏人了，偏要跟着我。没办法。”
根本没开口的众仙：“……”
容晓想，顾琢好像很喜欢小猫形态的他，毕竟他虽然是小煤球，但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姿态优雅，触感柔软，就连脸上糊的一块，都糊得恰到好处，糊得锦上添花。
他漂亮可爱又优雅，是煤球里最清新脱俗的小白花，顾琢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呀！
顾琢也从没跟他提过化形的事情，估计也是觉得保持现状蛮好的吧！
而且，听林隐说，他和他的主人白秋上仙原本也是在一张床上搂着睡的关系，但在他化形之后，主人就说他长大了，从此既不抱他，也不跟他睡一个被窝，关系都疏远了！
容晓听了，吓得一哆嗦，都什么东西呀，他才不要化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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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一只灵宠是永远不会化形的！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小猫这种偷懒的思想，总会有破裂的一天。
在一个稀疏平常的午后，容晓与主人正甜甜蜜蜜地睡午觉。
他趴在主人胸膛上，睡得知觉，把爪子都塞进嘴巴里。
耳边似乎响起风铃声，顾琢清醒过来，将小猫爪子拿出来放好，又把小猫整只搁进被窝里，叠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室。
但小猫还是被惊醒了……在半个时辰后。
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侧空一人，窗外隐约传来声响，是两个人的争执声。
小猫当即辨认出来，其中一道声音就是他主人！
他急了，连忙飞扑到窗台上，想直接窜出去拯救主人，却没想到主人在屋子里设了结界，他脑袋“咚”的一下撞到结界壁上，两眼昏花了一阵，好歹算是在窗边挂好了。
可不瞧还好，一瞧，小猫直接就吓晕了！
天哪！有人对他主人动手动脚！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只见他主人被另一个身着素色云裳的男的从背后搂住，那男的表情悲切，望向顾琢的眼神却怪里怪气的，含着三分羞涩、三分痴迷、四分深邃。
那种眼神，小猫脑袋难以形容。
他默默想，自己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呢？
大概只有当他最喜欢的主人、草莓树、花蝴蝶，勉强再加个林隐一并放在他面前时，他才能瞧出这种眼神吧？
就在容晓胡思乱想的时候，紧接着，那人开了口：
“顾琢，你明知道我爱你！”
……？
容晓愕又迷惘地呆滞在原地，“爱”是什么呢？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
是因为“爱”，那个男的才会抱顾琢，才会用乱七八糟的眼神看他吗？
顾琢进了里屋，连忙把小猫从窗台上扒下来，揉他被撞得嗡嗡响的脑袋：“疼不疼？怎么了？”
想到那个男的刚才对顾琢做了什么，容晓就直发脾气，跳起来用猫爪敲他胸膛，气哼哼地喊：“他为什么要和你贴贴！你为什么要和他贴贴！”
“我跟他不熟。”顾琢哭笑不得，连忙在他面前念了好几遍净身咒，又解释，“他是天帝幼子，倾慕于我，天帝知晓此事后，特意安排他过来与我传达天庭常务。”
“我原以为他只是公事公办，没想到他却尝试与我肢体接触，我看在天帝的情面上，并没有强硬地将他弹出住所，只让他谨言慎行，事就尽快离去。”
“哪知他非但不停，还冲过来抱我……”
“那你为什么不躲开！”小猫生气得张牙舞爪，“你让他抱了！”
顾琢挠他后颈，温声顺毛：“方才你撞到结界上，我能感知到你的痛感，一时忧心，就没躲开。而且，在那之后，我当即就将他弹出院子，他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至于结界，是因为我察觉出他神情有异，直觉他来者不善，不想让你与他碰面。”
小猫显然吃这套，他连忙改敲为拍，用肉垫揉揉顾琢心口：“好痛的，那这个同知同感能不能关掉呀？”
“可以，但我不会关掉。”顾琢瞧着他脸色，心底一片柔软，“于我而言，同知同感既是提醒，也是惩戒。你是我的小猫，我本就应该保护你，不让你受伤。”
小猫舒坦了，感觉自己对主人的喜欢又多了一点，他啵啵啵地用嘴巴碰碰主人的手，撒完娇后，才道：“那么，他嘴里说的‘爱’，是什么意思呀？”
顾琢眸光黯了一瞬，他垂眸望了眼小猫：“你还小，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的小猫可爱又漂亮，若是通了七情六欲，再化人形，指不定会有多少人觊觎窥伺小猫。
小猫耳根子软，指不定被哪个贱男人迷了眼，跟人私奔得没影了。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顾琢就激动得浑身血液沸腾，恨不得将天庭整个翻转过来，好找到他的小猫。
“我不小了！”小猫不知道顾琢在想什么，他只觉得主人有秘密不告诉他了，顿时恼怒又难过，迟钝地开始叛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讨厌我，以后都不想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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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小猫生气，顾琢心就软了。
但犹豫到最后，仍是自私心理作祟，没有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小猫气鼓鼓的，一溜烟夺门而出，要跟主人冷战。
他来到林隐家里，整只猫又气又难过，心情复杂地变成一颗湿漉漉的炸毛球，倒在林隐窝里翻滚：“我讨厌顾琢！”
林隐用原形啃西瓜：“天塌了你都不可能讨厌他。你累不累呀，要不要吃西瓜？”
“我要跟他绝交！我今天不回家了！”容晓恶狠狠地咬下西瓜，汁水四溅。
“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稍微被西瓜平复心情的容晓，吮着肉垫，嘟嘟囔囔地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一遍：“……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爱’是什么东西呢？这到底有多稀奇呀。”
“原来是这样。”林隐神秘兮兮地笑起来，整颗团子一抖一抖的，“猫崽，我来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你看完就知道啦。”
林隐在自己的空间口袋里翻箱倒柜，最后搜出满地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