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枣背着自己的背包回家了,他连个行李箱都没有,一个开线的帆布行李袋装下他所有要用的东西,他以往为了便宜都买硬座,强撑着坐9个小时。
这次他有钱了,他买了高铁二等座,只需要3个小时就能到家了,早晨6点多他就蹑手蹑脚离开了宿舍。
好不容易不用早起上了,周常安美美一觉睡到自然醒,刚想爬到隔壁李枣的床上搂搂抱抱,撩开帘子就发现隔壁只剩下一张床板了。
李枣在人头攒动的车站艰难行走着,手机在口袋里却一直震动,他掏出手机,发现是周常安的连环轰炸:
周常安:人呢?
周常安:回家了?
周常安:这么快?
周常安:不跟我们说一声?
周常安:胆子肥了
周常安:快说话
周常安:怎么回事?手机丢了吗?
周常安:人呢?为什么不说话
周常安:李枣?手机丢了吗?被偷了?
周常安:捡到的手机的人麻烦回个电话或者送到派出所去,谢谢
李枣赶紧回了复了消息:我刚刚进站呢有点忙没看到消息。
周常安:你去哪了?什么进站?
李枣:我回家了呀,我在火车站
那边沈乔松看到周常安劈里啪啦输入着消息,伸了个懒腰:“行了,别烦他了,好不容易放暑假了我们都消停会。”周常安恨恨地看了一眼手机,最后发过去一条“小白眼狼”。
李枣看到周常安终于停止了发消息,松了一口气,他在宿舍群里跟沈乔松周常安道歉,解释家里面有急事所以他才着急回家的,沈乔松回了个k,李枣安心关上了手机,等着过安检。
沈乔松和周常安收拾收拾也一起回了家,他俩倒是没在家里久待,享受了一周回家的生活之后就又搬回到了校外租住的房子。
有一天下午,周常安去他爷爷奶奶家里了,房子里就剩沈乔松一个人,沈乔松开完视频会议之后发了会呆,他给李枣打过去了一个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最后变成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人接听……”
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他等着外卖,突然打进来一个电话,他以为是外卖接通了之后:“麻烦放门口的柜子上……”
“什么柜子上?”李枣的声音响起。
沈乔松勾了勾唇角:“没什么,怎么下午不接电话?”
“车间不许我们带手机。”李枣正在从工厂跟着人群出来,落日的温度还是热得他一直流汗。
“车间?你在干什么?”
“啊,我打暑假工,就是流水线……算了,你们应该也不知道。”李枣抠了抠衣角,沈乔松和周常安给他的钱,他七七八八花差不多了,他算计着怎么才能把下一学年的生活费和学费挣出来,在实习和打工之间选择了来钱快的进厂。
“赚的多吗?我们给你的钱不够花?”沈乔松耐心地问着问题,李枣的生活群是他没接触过的,他觉得可新奇了,不嫌烦地追问下去。
“包吃包住日结200,我就是普通工人所以少一些,他们技术工种的挣得多,唔,公交车来了,我回家再跟你说。”李枣没有选择住在工厂里,他短租了一个小房子,每天坐半个小时公交去厂里上班。
李枣下了车,步行了二十分钟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他敲了敲门:“三姨……”
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打开了门:“枣儿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迟,你不知道这小子有多闹人,赶紧给抱走抱走。”
李枣走进房里,床上躺着一个撕心裂肺哭泣的孩子,李枣心疼坏了,赶紧抱起来哄了哄,他伸手揩掉李南脸上沾着的鼻涕和眼泪,李南扑到他的怀里:“舅舅……”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二十元的纸币递给女人:“三姨你辛苦,钱你自己收好,别给姨父看见了。”女人怔了怔,收下了钱,目送李枣抱着李南离开。
李南躲在李枣的怀里抽抽噎噎,李枣问他:“南南,想不想吃冰棒?”李南的注意力瞬间放到冰棍上,李枣抱着李南走到他租的老房子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小屋子十几平,李枣看着有独立卫浴才咬咬牙租了下来,一张床一台破风扇一台外壳发黄的冰箱一张跛脚的桌子,就把房间塞满了,李枣从冰箱底层抽出一根冰棍,“当当!”他笑盈盈地举到李南面前,撕开包装,李南抢着要吃,李枣嘱咐他要慢慢吃。
冰棍也是劣质小作坊制作的那种,塑料袋上印着模糊的图案,名字叫什么盟牛。
李南舔了两口,看看冰棍又看看李枣,他把冰棍递到李枣嘴边:“舅舅吃嘛。”
李枣摇了摇头:“南南吃吧。”
李南小手举着冰棍往李枣嘴巴里送:“舅舅吃!吃嘛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