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一个颓废潦倒的男人十分引人注目。遍地黄金的长安城不缺达官显贵,自然地也不缺这样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
“寒毒,是你给顾听雪的?”她这次一个人都没带,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心里难免紧张,所以声音也是不自觉放大了音量。
贺兰砚摇头又摆手,道:“顾听雪是谁?我不认得。我只知道我来的时候是带了寒毒来,但是最后丢了。”
“丢到哪里去了!”黎昭狠狠抓过他的衣襟,透过干燥的头发,能看到里面隐藏着的一双眼睛。
三分朦胧,又七分清醒,如同下了鹤顶红的美酒,有毒又令人沉醉其中。
他哈出一口酒气,恶劣地笑了起来:“你猜啊?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自诩神医的吗,你不是什么人都能救活吗?”最后,他的眼底逐渐暗淡下来,声音蒙上一层阴翳:“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要对我如此呢?”
“为什么呢?”
贺兰砚问了一遍又一遍,而这些,黎昭无话可说。
“对不……”
“我不想听你这些不轻不重的道歉,反正他们都死了,你不是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我已经死去的家人。”他支着双臂,撑起半个身子,借着墙壁勉强站起身来,“我记得没错的话,其中有一个杀人凶手,还养在你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公主府吧。”
黎昭的眼瞳蓦地放大,无法掩饰的颤抖终于暴露她的真实想法。除却被发现的惊慌,更多的是为漏成筛子的公主府感到悲哀。
“所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对吗?”贺兰砚上前一步,隔着眼前厚重的头发,对方惊慌失措的眼神一丝不差地落入自己的眼睛,“你明明有机会赎罪的,只需要杀了他。但你不仅没有,甚至对那个人委以重任。”
“是啊,他们都说我窝囊的要死。明明害了我的人就在眼前,我像个什么似的?永定河里的王八?是你们这里的俗语吧,我却迟迟不肯对你下手。”
黎昭却听出来一丝异样,问:“他们是谁?”
贺兰砚的心终究是沉了下去,连最后一点小小的期待都不复存在,他再一次笑出声来,没有方才的恶劣,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悲凉与无奈。
“你瞧,都到现在了,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是这个样子,这样高高在上。”
疯了,他只觉得自己疯了,都这样了,自己居然还对这种人保持着期待?
贺兰砚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贺兰砚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贺兰砚如是说,最后表明一切:“是我给的,原本我是想下给你的。可最后我改了主意。因为我成了不死不活的东西,所以我也要你痛苦,你要和我一样痛,我才会觉得痛快,但好像你并不是这样。”
他摇摇头,眼神紧紧盯着一根即将熄灭的香,声音轻飘飘的:“你比我厉害多了,我就做不到这样,做不到像你这样毫无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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