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何处是归乡?
长而远的思绪在脑海里漂浮着,浮浮沉沉间,眼前多了一丝亮光。
“怎么了?”黎昭蓦地睁开眼睛。
谢昀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道:“这段时间,你好像并不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等黎昭回答,他自顾自说:“我总觉得是因为这里尘埃落定,你想着要回去,回到你的家乡。虽然你已经去过了徐州,但我知道,那儿并不是你的家。”
“所以你还想回去,对吗?”
哪怕这儿有了丈夫,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的确想回去,”她说,末了又补上一句话:“如果我不想回去的话,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些的。”
都是隐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有什么话是能说的呢。
如果不是打心眼里相信这么一个人,兴许她会将这些事情永远的埋藏心底。
“青云,如果我走了,就留你一个人……你会照顾好咱们的孩子,对吗?”这样的话黎昭问了一遍又一遍,生怕他会拒绝一般。
同样的答案,谢昀也不厌其烦地说着:“我会,无论是作为你的王妃,还是你的丈夫。”
就是听着有些怪异。
人走茶凉的桥段,黎昭看的太多了,但一劲儿的试探,也不像是什么好招数。
一番思考下来,她也没办法了。无论是回去还是留下,整个没招了。
只好寄托于夜半某个时刻,自己醒来的时候会在满雾山。
好梦从来留人睡,不清醒的时候,在梦里都不是安稳的。
午休时候的梦境在黑夜中悄然而至,和漫天的夜幕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每个人的脑海里。
还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黎昭猛地惊醒过来,连带着弄醒身边的人。
“又做噩梦了?”谢昀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脑子迷迷糊糊,两只胳膊下意识将她圈在怀里,熟练地哄着:“我在这儿,别害怕。呼噜呼噜,噩梦飞走啦。”
这些话儿还是她教的。
听起来就没什么大用。
“我梦到了……中午的梦。”黎昭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听得谢昀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你方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于是黎昭只好重复一遍。
过去的梦反复咀嚼,的确会在某个时刻击中脑壳,再次上演。
不过中午的,应当还没有这样快吧。
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他想。铜钱就在离着自己不远处,只要动动手就能够到,不知道为什么,十根手指如同冻住了一般,怎么都扯不开,够不到近在咫尺的铜钱。
他想算一算,给自己算一算,也给她算一算,但是手指动不了,这样的想法只能作罢。
所以将人抱得更紧,每一块骨头都在狠狠用力,每一块肌肉都紧紧绷起。
这下子,手指变得灵活起来。
“我舍不得你走。”他说,声音又轻又小,很快就飘散在风里。
黎昭没听清:“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你听错了。”到最后,也只是用这样粗糙的借口搪塞过去。
舍不得是真心的,可放手才是对的。谢昀伸出手,在她的胸口上胡乱摸着,很快摸到一处明显不那么细腻的肌肤。
是之前中箭留下的伤疤,还中了两次。
在皮肤上丑陋地蜿蜒着,怎么看都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