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裴与非衍就走开了,还回寝殿这边的安静。本来这处就是g0ng中最幽静的一个地方。通常清垣在g0ng中的时候,没有得到示意,非衍向来也并不会随意来打扰,其余人就更不会了。又这时晓得帝君需要睡上一觉,非衍便松了注意,反正帝君醒来总会知道,需要自会召他过去。待到明月高升,银晖照下,这边也还是一片静悄悄,这份安静隐隐弥漫着一丝肃穆,连同这边的园中亭桥下那片池塘也不敢生出涟漪,整团黑漆漆的,好像一面镜子,倒映出一轮白玉,与夜幕上的明月相互辉映。
寝殿内也还是悄无声息。恰好一扇窗没有关,月影幽幽,照进这宽敞的地方,这里布置简单,并不摆放什麽多的装饰,有面大的屏风立在床边,屏风上无b素净,到处是这样的乾乾净净,非常冷清的气氛。靠近的一张宽大的床上,穿过挂下的轻纱床帏,隐约可见床上躺着的一个身影,便是清垣。他这时睁开眼睛了,神思清明。默默地推算了算,他睡得倒不算太久,也不过两天。以往他闭关,花的工夫更多。本来这次并不yu花费这麽久,然此回炼药所耗的心神远b他所估量得多,神力又流失不少,假若没有用上那颗辟灵珠,或许还要再睡久一点。
就连现在他虽然醒来了,其实也还是有点勉强。但是他必须醒来。他坐起来,就下床去了。他披上袍子,一头散发也并不理,手里法印一掐,眨眼,他整个人便换到了另一处地方,却在野外,暗的天sE,四周灰雾缭绕,什麽都是隐隐绰绰的,看不清楚。在那看不见的暗处彷佛有些什麽动静,窸窸窣窣的,仔细听,彷佛风吹,或者飞鸟,甚或者是走兽……或者什麽也不是,并不能辨明。冷风将他宽大的衣袖荡开,一cH0U一摆的,披散的头发也随风飘扬起来,越加显出他冷峻的神气。
这里仍旧是在灵墟海之中,因本身地域之故,造出这般奇妙之境,又受天地气泽影响,地形时时变换,甚至於这幻境出入口又随时辰而变,即使清垣身为这里菩提g0ng的主人,能够感应到出入口,也不一定准确知道这里在什麽时候会什麽模样。他这时伫立不动,闭上了眼,冥想了一下子,单手结出印迦,就朝着一个方向一指,霎时前面那片浓雾散开来,现出一片葱茏蓊郁的山林景sE。
清垣走进林间,没有多久来到一处石洞前,这是他之前安置朝岁的地方。他抬手解去布下的法阵,本来黑黝黝的入口,便现出幽幽的光,照出一丝丝的灰冷的蒙雾。他缓步进去,天上的银月照出了一点洞中模样,多的什麽也没有,只有一张石床,上头躺着一具身T,那面容俊雅平和,却稍嫌苍白,正是当日由他带到此地的北方帝君朝岁。
他走近了,坐到朝岁身畔,伸出手,掌心现出了一只小的玉瓶。他把塞子cH0U开,倒出特为炼制的药,毫无犹豫地给了朝岁服下。他手上化出点点光华,向朝岁面上凭空轻覆,就渡了近两成修为过去。不久,朝岁的脸sE慢慢起了变化,隐隐像是红润起来。他收手,慢慢平复气息,却没有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朝岁沉睡的面容。他并不是什麽也不想,朝岁对他,一直也与四方帝君的另外两个不同,不过这之间,半点无关那方面的情意。
经过二十万年前与妖皇那怛的一役,牺牲了不少与他们同样的远古神只,又过去的几万年以来,剩下不多的远古神只也一个一个应劫消散,连同他们四人之间的两个也没有例外,即使没有後来妖皇意外地脱逃,因而受到妖毒侵蚀,有一天他与朝岁也要步入同样的结局。他从来没有什麽看不开的,想来朝岁更是。万万想不到会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到来。想不到,他与朝岁未曾好好地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