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旗回家时，殷衍之正坐在窗边埋头翻书。
他带回来一尾鱼，准备架锅起火，煮一锅鱼汤给阿颜。
沸水中升起缥缈水雾，他藏在蒙蒙白烟后，静静地看着她。
俊俏的少女身着靛青衣，乌发垂肩，薄唇轻抿，阿颜的鼻梁生的挺拔，眉宇细腻，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俊美的少年郎。
一瞬间，东方旗也差点恍惚了。
两个人吃完午饭，东方旗收拾碗筷，殷衍之尝试着下地走动。
她扶着床沿，小心翼翼地挪脚，身体能站立，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勉强走到桌边坐下。
“阿旗，麻烦你把我刚刚看的那本书拿来，我昨天说过可以教你认字。”
东方旗腼腆地挠挠头：“真的要教我认字吗？我怕我太笨了……”
殷衍之摇头：“圣人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读书写字的，天之骄子世间少有，多的是普通人，我也是一步一步学来的，我相信阿旗。”
东方旗得了信心，带着殷衍之点名要的书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先念给你听，等我念完，你再看着书再说一遍，哪个字不认识，我会再说一遍。”
东方旗满怀期待地点头，说好。
殷衍之细瘦的手指指着书本，一字一顿，缓缓念来：“天下熙熙，一盈一虚，一治一乱……”
她念完一段就让东方旗复述一遍，东方旗重复的内容和书上一字不差。
见他听得认真，绝敷衍，殷衍之浅笑，又继续念：“君不肖，则国危而民乱，君贤圣，则国安而民治……”
一篇《盈虚，殷衍之念完，东方旗也认完。
殷衍之担心他忘记，随手乱指几个字考他，他都念对了。
这记性倒是比第五闻休强，殷衍之不免腹诽，第五闻休，你连这平民百姓都赶不上啊……
“阿旗记性不，我再教你怎么写这些字，家里有纸笔吗？”殷衍之问。
“没有。”
也是，东方旗家中清贫，一家人又是打猎为生，连书都老得快散架了，哪里来的纸笔。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殷衍之道：“辛苦阿旗舀一碗水来，以水作墨，也可以的。”
“嗯。”
东方旗听话地盛了一大碗水，还拿了一条干帕子来。
殷衍之便用沾了水的食指，在木桌上一笔一划，当个教书夫子，给东方旗演示这些字该如何书写。
东方旗注视着殷衍之的手指，在心里默默记下。他也注意到阿颜的手有许多薄茧，并非人们口中所说的，不事劳作的柔荑之手。
“阿旗，你来试着写一下。”
东方旗照着殷衍之的写法，在木桌上写下第一个字，天。
写完殷衍之又让他再念一遍，依着这个教法，她花了一个半时辰，教他写完这篇《盈虚。
其中有些字过于繁复，东方旗看了两三遍都没写对，殷衍之只好握住他的手，手把手教他写。
教过这一次，东方旗也就会了。
“阿旗，你试着念下一篇，哪些字不认识指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