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激愤不已的兵,去抢了本团别的营。
再然后回到桐州,他便被团长重办。险些要被当众毙掉的时候,来营地视察的阎廷芳撞见了,问明经过,救下了他,留他在自己身边当副官。
阎希平听完了全部,感觉也没有格外特殊的地方。
他不明白为什么顾德全总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得那么符合他心意。总是那么地“刚刚好”。
这一天晚上,他派去伺候李继英的人来找他,告诉他:夫人病了。
他这才想起了李继英的存在。
“你们替太太叫医生了吗?”
他问。
“报告大帅,叫了,医生已经过去了!”
“好,我马上过去。”
听到已经叫了医生,他就不急了。
顾德全盯着阎督军的手,盯着他的字,看他手腕瘦削,却是握笔如提刀,一笔一划有凛然之气,能在白纸上溅起碎石分披。他写好了最后一个“全”字。
“我的副官,”顾德全心跳忽地变快。他没想到大帅会忽然这样唤他。阎希平把笔搁下,对顾德全一笑:
“我去看看继英。你不用跟去了,就在这里好好练一练你自己的名字,我回来要检查。”
“是!大帅!”
临出门时,顾德全走到阎督军身后,一面提醒他山上风冷,一面帮他系上披风。
顾德全忽然用双手握住了阎督军的肩膀,又沿着他的手臂,滑到了他的手。
隔着柔软的灰薄呢披风,他将阎督军的双手包了住:“我这会儿想,人要是能变成披风就好了。”
“怎么?”
“您披上我去看夫人,一定能走出一身汗。”
阎希平被逗笑了,他们身量相仿佛,顾德全贴在他后背上,确实是严丝合缝又滚烫厚实的一具“披风”。他披着顾德全走一路,别说着凉,可能当真如对方所说,得走出一身汗。
对方说的是带着孩子气的可笑话,但正因为天真,才像是忽然地有感而发,他听在耳中,不但不讨厌,反而觉出了顾德全的赤诚。
手伸出披风,回握了握顾德全。阎希平转过身,盯着顾德全的眼睛问:
“变成我的披风,你就得一直跟着我走了。就算你厌烦了,也再逃不掉。你愿意?”
“大帅,您可以考验我!”
顾德全说得毫不犹豫。
如此近地凝视着阎大帅,他对大帅在门口灯光下色作靛蓝的一双眼睛发了痴。
他早已发现了大帅的眼睛会“变色”,周围光线的颜色不同,大帅的眼睛颜色就不同。他没见过其它具有浅色眼睛的人,不晓得这是浅色眼睛的特性,还是只有大帅的才这样,他只晓得,大帅的眼睛很美。
大帅是哪哪儿都美,哪哪儿都好,从样貌、气质、再到性格,都让人不得不爱,不得不怜。
大帅冲他笑了起来,眼中的光芒脉脉流动荡漾,叫他产生了美丽的联想。是两弯倒映在水里的靛蓝色的月亮、和抚过湖面的夜风。
这必是一个温暖的春夜。
“那我就从现在开始考验你。”
“求之不得!”顾德全喜道。
阎希平并不晓得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从风光限的一省督军变成了需要关爱的小可怜,也并不晓得自己混着多国血统的母亲给他留下的、害他从小枉吃了不少苦头、还差点被父亲戳瞎的这双眼睛又他娘的变了色。他被引发了新兴趣,想到李继英那边已经叫了医生,医生解决不了的,自己也帮不上忙,便理直气壮地改变了计划。
隔着衬衣,他摸上了顾德全的胸肌,想吓唬吓唬这温驯又勇猛的大个子:
“我要你今晚伺候我洗澡,洗完之后,你还要负责陪我睡觉、为我暖手。”
“能为大帅做这些是我的荣幸!只是,这就算考验啦?这未免也太简——”
顾德全猛地一颤,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是阎督军轻轻捻住了他胸前一点,把那点往里摁,旋转着按压。
他红着脸瞪大了眼睛,却没去抓阎督军的手,“大帅……您……”
“简单吗?你都还不知道你要用哪里为我暖手,就敢说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