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随便动用军警、又胆大包天敢围住他别墅的,除了青莱省的督办兼省长,估计也没别的人了——
该死的李继贞!又在玩什么聊的把戏!
怒气冲冲地乘坐汽车抵达了督办公署,阎希平刚下车,就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您是不是来找李督办的那位‘阎先生’?”
阎希平皱着眉,点了点头:“是我。”
“哎呀,阎先生,您可真是一表人才啊!您刚下车,隔老远我就一眼看见您了!您比督办说的更有风采!”一人给他递过一杯插着吸管的甘蔗汁,笑盈盈地说,“这是督办交代过的,说是补偿给您的。您一路赶来是不是渴了?尽管喝!喝完了还有许多呢!”
另一人仿佛搀扶西太后般满脸恭敬地扶着他,刻意小心地隔了衣袖,只托起他的手臂,“走,我扶您上楼。”
阎希平满头雾水地被两个模样标致的军官携裹上了两层楼,又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扶着他的军官松开了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出一声“进”之后,军官推门,走进办公室。
阎希平只听里面传来军官响亮的声音:
“报告督办!阎先生到了!”
接着是李继贞的声音:“快请他进来。”
阎希平没等谁来请他,自己推门进去了。
那军官看见他主动进了来,也没说半句呵斥的话,反而朝他和煦地笑了笑,然后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地退出了办公室。阎希平懒得深究关人员的态度,他打量起了办公室里的李继贞。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李继贞今天换了新衣服。上身穿着白衬衫,系了深灰色领带,最外面是一件青缎子马甲。李继贞没穿西装外套,只是将衬衫和马甲的纽扣都扣齐了。
这样规整的打扮更凸出了李继贞身上斯文柔和的气质,加上他俊秀的面貌,假若不看他的断眉和他被阳光充分晒透了的肌肤,他不像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反而像是长期在秘书处工作的秘书。
“你为什么派人围我的房子?”走到了李继贞的办公桌前,阎希平扬着头,开门见山。
他随手一放,把甘蔗汁砸在了李继贞的办公桌上。
李继贞目光转动,看见吸管顶端没有一丝湿痕,便放弃了把这杯也喝掉的打算。看向阎希平,李继贞解释道:
“我只是让他们去保护你,嘉恒,你身边没有卫兵,我担心你的安全问题。至于你跟你的人进出别墅,是不受任何限制的。你看,你出来,不是就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吗?”
“我没有什么安全问题!你不要瞎操心了,李继贞,你给我把那些人都撤走!”
李继贞从椅子上起身:
“我觉得你有。”
“李继贞!”阎希平怒瞪他,“你才有!我看你有病!神经病!快去治治吧!”
“嘉恒……”
李继贞先是失笑,然后认真道:“现在没有安全问题,可青莱民风开放,哥儿不但行事极为大胆,且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生得孔武有力,过不了多久,有更多当地的哥儿看见了你的模样,发现了你,你就会有了。”
“满口胡言乱语!我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还怕哥儿来给我造成‘安全问题’?!”阎希平怒不可遏,从鼻子里哼出了两道凉气。
心里想打的是李继贞,只是他不爱对哥儿动武,最后也只能是恼恨地攥拳,向办公桌用力砸去。
李继贞随即一垂眼帘,出手如电,包住了砸向桌面这枚棱角分明、骨骼凸出、然而小小的拳头。
他抬眼望着阎希平,笑了笑:
“大帅,你的力气,比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更加不如了。这叫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住在你的别墅里?”
阎希平的拳头被李继贞的手掌彻底包裹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后悔地想收回都不可能了。他抽了两下没抽出来便放弃了:“我怎么能是一个人?我有藏锋,还有我的家仆,想买卫队的话我也有的是钱买,我不要你操心!而且,李继贞,你当时从我府里跑掉,不就是存着要永远摆脱我的意思吗?那你现在又在发什么神经!我不需要你管,也不需要你的狗屁担心!”
李继贞抬眸瞟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口,确认大门已经被关紧了。
他望回阎希平红通通的眼睛,差点没控制住要本能地亲他一下、再给他好好摩擦顺气的冲动:
“我从没想过要‘摆脱’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镶嵌钻石的怀表。钻是红钻,在白金表壳上,镶出了一个甜美的爱心形状。
单手打开了怀表,他将表盖朝向阎希平:
“这只表,是你四年前送给我的。表盖上是我们的结婚照。我这些年来,从没想过要换掉这张照片,每天睡前,我都会亲吻这张我们两人的合照,并且默默地祈祷未来有一天,我们还能够再相遇。到那个时候,你会是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夫君。”
阎希平看向了那张微微有点泛黄的照片。
的确是他们两个的结婚照,表面也能看出被过度摩擦的痕迹。手上的挣扎停止了,阎希平心里有所触动,然而依旧难以相信李继贞的话,也更不打算原谅他接受他: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既然对我至今都有感情,那你当年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害我沦为笑柄?我不想跟你说什么曾经!我就只跟你论现在!那些人,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撤走?”
“当年,我刚刚流掉了孩子,你却那么对我……我以为,因为我爹的事情,你打算——”李继贞收回怀表,低下头。
阎希平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他轻轻摇了摇头,“打算”后面的话没继续说下去;重新抬起头时,李继贞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为什么不许我派人保护你?”
“我不想被谁监视着生活!”
“那你就住到我家里来吧,我不监视你,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阎希平横眉怒目,抬起另一只手想薅李继贞脑袋,李继贞截住了伸向自己头发的手,索性把他剩下这只手也攥了住:
“怎么了?大帅?”
他脸上还是温柔而镇静的神情,阎希平看着他这副堪称油盐不进的模样,忽然觉得很疲惫:“你以前,不是这个鬼样子的。”
叹了口气,阎希平罕见地耐下性子说话:“你明不明白?继贞,从你擅自逃出我的督军府的那天起,我们两个,就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你也没有资格管我!”
李继贞松开他两只手,绕出了办公桌,站到了他面前。
阎希平注意到,两年未见,李继贞居然也更加发育了些。今年二十二岁的李继贞,个头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了。
“以前的关系‘彻底没有’了,那我们可以再建立新的关系。”
“我不想跟你建立新关系!”
李继贞微微一笑:“大帅,再试一次吧?”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李继贞一弯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继贞!放手!滚你妈的!”他也顾不得不爱跟哥儿动手的习惯了,在李继贞怀里又锤又踹。李继贞双臂稳稳地禁锢了他,把他一直抱到了皮沙发上扔下,随即整个人压了上来:
“嘉恒,你要是愿意跟了我,我许你在我的地盘上随便招兵买马,甚至,你直接用我的军队也可以。你不想教训教训你那个惹你生气的干儿子么?”